将情趣用品店洗劫一通后,我开始赶回基地。我没有手电筒,因此天黑之前必须回去。
我踩着最后的夕阳回到了超市二楼的安全屋。晓婷看到我回来了,非常高兴。她正捧着我给她的那本英文版《世界重启》,正在认真的阅读。
“你能看明白吗?”我问。
“反正有词典可以查嘛。”晓婷一改以前的沉默寡言,语气十分欢快,“里面说的还挺详细的。”
“哦?那你说说今天读到了什么?”
“作者说,末日来临时,为了度过前期的危机,可以住在超市里。”
我心里一百个大无语。你以为一直以来我们住在哪啊?这需要说吗?不过,看她欢快的面容,我也感觉受到了鼓舞。
对她来说,能帮到我想必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,虽然她今天读的内容对我一点帮助都没有。
而且,这一部分我以前早就看过,就算有帮助也早就帮过了。
不过嘛,如果她愿意从开头开始读,那就让她从开头开始读好了。只是,她剩下的日子还够她读完整本书吗?
害,我怎么又在想这些悲观的事情。晓婷都能笑的出来,我怎么就不能乐观一点?
“对了,今天你收集到了什么呀?”晓婷看向我鼓囊囊的背包,问到。
“这个嘛,”我老脸一红,“这是……反正这不是罐头。”
“诶?”晓婷疑惑地说。不过她非常知趣,没有再追问。这导致我更没有勇气说,这是给她专门准备的情趣用品。
结果,到了睡觉时间,我还是没有鼓起勇气将那些东西拿出来。
按照惯例,我需要在睡觉时将晓婷绑起来,以免我熟睡时她病毒发作,对我造成危险。
我一边用跳绳捆绑她的手脚,一边在内心追问自己:既然你都下得去手将她捆起来,为什么却没有勇气干脆告诉她,现在有了新的捆绑工具呢?
最后,我得出的结论是,我怕晓婷认为我是个变态。
毕竟用凑合出来的跳绳捆绑她,可以说是迫不得已,然而要是专门准备了情趣工具,那可就有点“变质”了。
所以,像昨天一样,我把晓婷的手腕、脚踝和膝盖上下分别捆绑好,又用粗壮的大绳将她的双脚拴在床尾栏杆上。
至于她的胳膊,上面还缠有绷带,因此我决定还是先不绑了。
但是我又感到有点奇怪。
这几天以来,除了我开始时为她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,并包扎了一下以外,就没有对伤口进行更多护理。
而她害怕我提起伤口的事,因此从来不主动提起。
不会化脓吧?我心里一惊。晓婷的忍耐力很强,即使一直忍受痛苦也可以假装没事。我迫切地感到需要检查一下。
当我的手碰到晓婷胳膊上的绷带时,她的身子明显颤抖了一下。这让我更加认定,她的确在忍受疼痛。
我快速解开绷带,而眼前的景象让我大吃一惊:伤口已经几乎不见了。
我确信那道伤口是咬伤。虽然不是太深,但是恢复肯定也是需要时间的。至少不可能在3天之内就完全恢复,而且跳过了结痂的阶段。
这不是人类的恢复速度。
我的大脑飞速旋转,并立即想到,刚才被我碰到绷带时晓婷之所以颤抖,并不是因为疼痛,而是因为害怕。
她怕我发现她的伤口已经恢复,怕我意识到她的异常。
这个女孩只是在逃避命运罢了。
感染者的一大特点就是体力大幅加强,恢复力也会增强。
也就是说,病毒已经在她身体里扎根了,发作只是时间问题。
但是,我要稳住。为了她生命中的最后一程不用再害怕,我故作轻松地说:
“伤口恢复得不错,看来伤得并不严重。”
我这么说是为了打消晓婷的担心,但是我底气不足的声音恐怕并没有什么说服力。而晓婷只是乖巧地“嗯”了一声,然后就没有再说话。
我找到自己的席子躺了下来。
晓婷的行为让我有些不解。
一年前,许多被咬伤者见到我,都会求着我向他们开枪。
或许是他们见过病毒发作时,感染者极度痛苦的样子,或许他们不想面对变成丧尸的命运。
然而晓婷选择了求饶。之后,她又像一个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我不走,并且为了赢得我的信任,甘愿牺牲自由,让我把她捆绑起来。
她只是想活着。也许正是这种强大的求生欲让她能只身一人在末日后坚持了那么久,以至于久到我可以遇见她。
可惜,这一次她的求生欲救不了她了。我也救不了她,只能暂且让她有一种安全的错觉。
我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?
也许是她对生存的渴望感动了我。从石缝中长出来的柔弱小草,人人都知道它的命运,但没有人会忍心把它掐断。
况且,就像小草有时能够撼动巨石,我是说,万一呢?
睡前纷乱的思考使得我做了噩梦。
梦里,我一遍一遍地对着手机大喊“不要追!”,然而另一边却无人应答。
那是我最后一次和父母通话的场景。
大汗淋漓地醒来后,我发现天还没完全亮。
再看向晓婷,她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,面对着墙壁。
为什么她每次睡觉都要脸对着墙呢?
我有点不理解。
我能看见她背后被捆住的双手和双腿,肤色红润而自然,看起来无比健康。
我决定,既然要陪她走完最后一程,就要让她不再恐惧。
以后,在失去她之前,我白天不再出门,以免她自己在屋子里害怕。
至于晚上,出于我自己的安全考虑,我还是不得不把她绑起来,但是我肯定要采取一种新的,既结实又舒适的捆绑方式,以使得她睡觉时不会太难受。
或许昨天找到的绳艺入门书可以帮助我做到这一点。我悄悄地起身,找到背包中的书。可惜现在天还太早,光线太暗,没法看。
等到天比较亮时,我开始通过木板间的阳光阅读这本绳艺宝典。
里面各种各样的捆绑方式让我眼花缭乱。
以前我在逛小网站时,曾经见过一些捆绑女孩的视频,不过我当时对这种奇怪的xp并不感冒。
而且,不看这本书,我也不知道捆绑方式竟然有这么丰富。
有的方式看起来简直就是折磨犯人专用的,比如一个叫“桃缚”的手法,是将人的双腿捆成盘坐形,然后把上身和双腿用绳子拉紧,团成一团,看起来十分难受。
按照书上的介绍,这在以前确实是刑讯的一种手法。
更让我难以理解的是一些不束缚四肢的捆绑方式。
比如“龟甲缚”和“菱缚”,只是用绳子在躯体上缠绕,并且打了许多复杂的结。
这种捆绑方式有什么用?
我暗自纳闷。
不过,我立即想到,以前的情侣们看这本书并不是真的为了把别人绑起来不能动,而是为了增加情趣,获取不同的体验。
恐怕这本书的编者永远也不会想到,他的最后一位读者会以这样的目的阅读此书。
看着看着,我竟有点跃跃欲试,想要在晓婷身上试试新学到的捆绑方法。
这更加让我确信了我其实是一个隐藏的变态,只是以前从来没有觉醒自己的这一面。
床上传来晓婷轻微的扭动声,我一看,她已经醒了。
我赶紧把绳艺书藏好,然后来到床边,准备给她解开绳子。
晓婷看到我时,眼神还会有一些轻微的躲闪,但是已经比前几天好多了。
被放开后,晓婷又舒展了一下手脚,显出放松的神情。现在天光已经大亮,晓婷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,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。
“是不是耽误你出门了?”她问。
“近期物资已经不缺乏啦!我们可以一直在这儿待着,所以这几周我都不准备出去了。”我没有告诉晓婷我是因为担心她,所以才不出门。
我更没有告诉她,在失去她之前,我决定一直陪伴着她。
之所以是几周,是因为,根据我以前的经验,不同人被咬伤之后,病毒发作的时间虽然大不一样,不过典型的时间就是一周左右。
善解人意的晓婷没有继续追问,不过我能看出来她很高兴。毕竟对于一个人担惊受怕了那么久的一个女孩子来说,能有人陪着还是更有安全感。
“那白天我们做什么呢?一起看书吧!”晓婷高兴地提议。
“好啊,我也好久没看这本书了。”我指的是《世界重启》
晓婷起身去拿书。
我突然感到大事不妙,因为我刚才好像忘记把背包的拉链拉上了。
果然,晓婷看到背包里赫然出现的那些情趣用品时,眼睛一下子瞪大了。
她僵硬地扭过头,想假装没看见。
但我不能假装没注意到。
“呃,这些是,呃”我语无伦次,“这些绳子,嗯,跳绳总之反正不太好用嘛”说完这些羞耻的话,我自己都想扇自己的嘴巴。
我想我这一举动一定会吓到晓婷,而且也会让她以为我不信任她。然而晓婷听到后却显得很轻松。
“啊,我早就觉得被跳绳绑着挺难受的,今天晚上能换成这种新绳子吗?”她语气平静地说。
诶?面对这些刑具一样的东西,这女孩竟然完全不害怕。
她的淡然让我有些敬佩。
想必对于能平静地接受失去自由的晓婷,换个拘束缚方式也不是什么大问题。
“呃,可以是可以,不过我还需要学习。”我厚着脸皮,拿出了绳艺宝典,一本正经地说。
没想到晓婷“噗嗤”一声笑了。
“你真是认真的人啊。”她说。
对她的夸赞,我毫不谦虚地收下了。
如果我不是一个认真的人,那我就不可能在末日中一个人坚持这么久,还经营了一个基础设施齐全、坚不可摧的安全屋。
于是,我读《绳艺入门》,晓婷读《世界重启》。
偷偷瞄了一眼晓婷认真的样子,我感到十分欣慰。
她一直想要帮到我,而听说《世界重启》这本书里有关于末日生存的知识,她便坚持不懈地看这本书。
可惜,等我把书中的知识变成现实时,晓婷可能已经享受不到了。不过,能让她产生一种帮助我的感觉,想必对她也是一种心理安慰吧!
中午,我们吃了一些罐头食品。下午的时光同样在看书中度过,不知不觉中已近黄昏。
学习了一天理论知识的我,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实践了。晓婷还是异常乖巧,她转过身去,将双手放在背后。
要采取哪种绑法呢?
尽管有些绑法看起来非常刺激,但是我没有忘了我的初衷,因此决定找一个既结实又比较舒适的绑法。
找来找去,还是最初级的后手缚比较符合需求。
当然,后手缚也分好多种,比如后高手缚、平端双臂、后手观音(看来我的知识掌握得很牢固),而在之中平端双臂的绑法看起来不是很难受。
因此我决定就采用这种方式。
我将晓婷的手臂放在背后端平。
她胳膊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无影无踪,留下的只有少女光洁的双臂。
我拿出一捆棉绳,将她的两条小臂缠绕在一块儿,然后又在中间缠了几圈加固。
接着,我将绳子引向上面。
接下来,按照书上的说法,我必须把绳子缠绕过晓婷的胸前。
我用手将她转过身来,看到她的小脸红扑扑的。
而我的心更是砰砰直跳,因为我以前还从来没有摸到过少女的胸。
晓婷的胸部微微凸起,虽不是很大,看起来却非常软萌。
我承认,作为一个男人,我想要一把揉上去,不过我毕竟不能真的当一个变态,因此还是控制住了冲动。
我小心翼翼地把绳子从她的胸部上方和下方分别绕过,而棉绳的勒紧使得她的微乳轻轻隆起,看起来更加诱人。
书上说,这样绑好之后还可以在胸前绑出各种各样的花纹,有的是五角星,有的看起来像一个绳索比基尼。
不过这些对于行动力没有束缚作用的花活,我一概不感兴趣,所以就干脆省去了,直接进行加固环节。
按照书上写的方法,我开始在晓婷的手臂和躯干之间将绳子穿过,就像单独捆绑双手时在手腕中间用绳子加固时那样。
看书时我还不太明白这样加固有何用意,但是实际操作一下我就发现,这样加固以后,胸前和大臂上的绳子就会紧贴身体。
这样一来,她不但没法将手臂和身子分离,甚至连扭动的空间都没有。
看来这样加固确实是有道理的。
由于晓婷非常配合,因此加固环节进行得很顺利。
接下来,我又将绳子轻轻地经由脖子一侧绕向胸前,在胸前的绳子上打结,再从另一侧绕回去。
我不敢绕得太紧,因为我害怕她会窒息。
最后一步,我需要处理绳头。
不知道是因为这段棉绳太长,还是因为我跳了步骤,剩下的绳子还有挺长一段。
我干脆一股脑把余下的绳子都缠在了她的小臂上,一圈又一圈,非常紧密。
处理好多余的绳子以后,我把绳子引向开始留的绳头上,并在她的脖子下方一段距离打好了结。
这样一来,她身后的绳子形成了一个“¥”字形,而“¥”字的上面那个交叉点上是绳结的位置。
靠她自己的挣扎是绝对不可能摸到绳结的。
一通忙活之后,我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大汗淋漓。没想到这个绳艺玩意这么累人,不过我的工作还没有完全完成,因为还有双腿没有捆绑。
根据书上的说法,绑好上身以后,下身还有许多捆绑方式。
可以先并拢绑好双腿,然后将双脚和胳膊用绳子连在一起,形成“四马攒蹄”。
不过如果这样绑的话,晓婷夜里翻身就会太过困难(虽然她好像并不会翻身,总是脸对着墙壁,这一点我还是感到很疑惑)。
另一些绑法就更奇特了。
什么莲花式,这种方法一看就太痛苦,pass掉;还有把两条腿分别折叠,绑成M形的“M字开腿缚”,我就想知道这个糟糕的姿势是什么奇才发明出来的?
思前想后,我决定还是采取最简单的方法,将晓婷的脚踝和双腿分别捆绑,然后再把她的脚拴在床尾栏杆上。
我拿出棉绳,却注意到晓婷正在喘气。
“不舒服吗?是太紧了吗?”我问到。我的关切是真心的,因为我是第一次尝试,把握不好在什么力度下可以做到既结实又不难受。
“没事,只是我刚才端着胳膊有点累。”晓婷说。她停了一下,又补充说:“不过现在已经绑好了,我就不累了。”
“真的不是太紧了吗?”我不太放心,又追问到。
“真的不紧啦。”她的声音充满了害羞。
由于多少还是有点担心,我决定不绑住她的腿和脚,以免太勒得慌。
不过她的双脚肯定还是需要固定一下的,幸亏我机智,还准备了很多副手铐。
这些手铐的铐环有大有小,而晓婷的脚丫非常小巧玲珑,正好可以放进大号的手铐里。
我拿出一副手铐,先将她的右脚铐住,然后将链子穿过床尾铁栏杆,再把另一个环铐在她的左脚上。
这样一来她的双脚就被固定在铁栏杆上了。
不过,由于这些是手铐,不是脚镣,因此中间的链子非常短,一共只有四五节。
被这样铐住双脚的晓婷,必须被迫至少有一只脚伸出床外,看起来十分难受。
尽管晓婷没有提出任何抗议(我猜是她不敢),但是我自己看了一会,却感觉受不了了。
一方面晓婷不得不一会儿换一只脚伸出床外,这会让铁链子发出声音;另一方面,我听说脚伸在床外面会让人特别没有安全感。
这与我的初衷相违背,因此我决定还是换种方法。
我拿出钥匙,将她的右脚解开,然后将空出来的铐环铐在了铁栏杆上。
这样一来就相当于只锁了她的左脚。
之后,感觉她的右脚没有拘束,孤零零的,因此我又拿出一副手铐,将她的右脚也用一样的方式锁在了同一个栏杆上。
此时虽然晓婷的两只脚丫依然没有什么活动空间,不过至少可以都待在床上了,所以也不算太难受。
完成了束缚以后,我观察着侧躺在床上的晓婷。
与以前的跳绳捆绑不同,现在的束缚方式是晓婷绝对没办法挣脱的。
即使她变成“那个”,也很难挣脱。
不过我还是留了个心眼,将手铐的钥匙放在了晓婷够不着的地方,这样一来即使绳子松了,她也解不开手铐(或者叫脚铐更合适一点)。
不过被用后手缚绑起来之后,她就只能采用侧躺这一种睡姿了,因为仰面躺下会压迫手臂,而趴着又会压迫胸部。
“难受吗?”我问。
“不难受~”晓婷的语气听起来活泼又欢快,让我相信她应该真的没事。
不过,过了一会,她又支支吾吾地开口到:“能换一个高一点的枕头吗?”
这个请求非常合理,因为侧躺状态下头部急需枕头支撑。我把我的大枕头给了她,我自己则不用枕头。
关上灯后,我感觉没了枕头有点硌得慌。不过现在也没什么法子,明天倒是可以去楼下超市看看有没有别的枕头。
由于前一天睡了个好觉,我很早就醒来了,并且感觉精神抖擞。
借着蒙蒙亮的天光,我看向晓婷。
她面朝着我的方向,仍在沉睡,眼睛轻轻地闭着,小小的身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。
每次晓婷吸气时,绳子就稍微勒紧了一点,不过随着呼气又会略微放松。
她的整个身子恬静而安宁,而且我感觉她气色很好。
被绳子缠绕的胸部如昨晚一样微微凸起,在晨曦中显得更有神秘感。
她的双腿叉开,而双脚则乖乖待在铁栏杆旁边,因此双腿整体形成了一个O字形。如果脚丫子没被锁住的话,应该会分成人字形。
看来戴脚铐对她还是有影响的,不过总比以前被迫并拢双腿强。
我决定去查看一下她的手有没有被勒得太紧。
这时我才想起,今天的晓婷好像并没有将脸朝向墙。
为什么前几天她总是把脸朝向墙,而今天又不是这样了呢?
我百思不得其解,后来我觉得,大概这就是一个巧合吧,毕竟我们见面之后一共才过了没几天。
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,伸头看向晓婷的背后。她的双手看起来还是健康的红润颜色,看来这种捆绑方式并不会对她造成损伤。
按计划,今天我依旧不打算出门。
而绳艺宝典已经被我翻得差不多了,因此我准备看点其他书。
晓婷对《世界重启》的兴趣使得我重新重视起这本书,因此我决定趁她醒来之前翻一翻它。
结果,整页整页的英文还是成功把我打败了。
“TMD,当初犯了什么毛病买了一个英文版的。”我暗自骂自己。不过,话说回来,当初买的时候,我也不可能想到这本书其实是本工具书。
《世界重启》中并不是只有基本的末世生存知识。
作者考虑的是如何重建人类社会,因此其中有一整套利用各种方式重构各个体系的介绍。
我十分佩服这位从来没有见过末世的作者丰富而精准的想象力,但,我现在对于重建人类社会已经不抱希望了。
这一年以来,我就只见过晓婷一个幸存者。
到了后几个月,甚至连丧尸都见不到几个。
《世界重启》的作者恐怕不会想到这么恐怖的病毒出现。
事实上,作者在书中说,大规模疾病造成的末世并不是最可怕的,因为人口减少之后,病毒就会减弱甚至消散。
但这次的病毒是怎么回事呢?
末世之初,关于病毒的起因众说纷纭,而各个医学专家更是各执己见、天天争吵。
很快,医学专家们就不用打嘴仗了,因为他们不是死了就是变成了丧尸。
上大学时,我学的是电气专业,所以我不是医学专家,我也不关心病毒的起因。
我只知道,想要在末世中生存,必须学会独善其身,并且少胡思乱想。
拯救世界的想法太过单纯,已经早就被我抛弃了。
虽说要少胡思乱想,我却在胡思乱想中度过了一整个早晨,书是一页也没看进去。
晓婷发出了一声慵懒而可爱的“嗯~~”,声音拉得很长。我意识到她已经醒了。
解开晓婷上身的绳子以后,我又解开了她的脚铐。
她起床以后看起来迷迷糊糊的,半睡半醒的样子。
她话也不说,直接走到桌边,拿起英文版《世界重启》就开始看。
虽然晓婷在努力看书,但她一直睡眼惺忪,最后都快趴到书上了。
我心虚地问:“昨晚没睡好吗?”
“还可以。只不过,我做了个梦。”
我知趣地没有问她做的是什么梦。
从她这个精神状态来说,大概是个噩梦。
我自己每隔三两天就会被噩梦所困扰一次,梦中的场景要么是我和爸妈最后一次通话,要么就是以前最好的朋友林瑞,拿起枪对准自己的脑袋。
而晓婷想必也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(以及来自绳索的物理压力),因此做了噩梦也不奇怪。
她肯定有些不堪回首的回忆,而我应当极力避免让她重新想起那些回忆。
沉默了一会儿后,晓婷竟然忍不住开口说话了:
“你难道不想听听,我做的是什么梦吗?”
“嗯?是什么梦呢?”
“我梦见我们收到了其它幸存者的无线电波。”
我一时语塞。现在我才意识到,她早上的无精打采不是因为做了噩梦而害怕,而是因为从美梦中醒来,有了太大的心里落差。
“emmm…”我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。
但是晓婷却显得很兴奋:
“我们为什么不试试呢?”
我苦笑,你以为我以前没有想过吗?
“我以前有一个手机,但是有一次逃跑时弄丢了。其他的无线电接收器我也有,但是……这一整年什么都没收到。”我挤出一丝笑容,说到。
“所有波段都试过了吗?”她又问。
“所有波段都试过了。”我说。这小姑娘懂的还怪多。
“那我们可以试一试主动向别人发信号。”晓婷说。
“不行,功率不够。”我说。
“诶?手机不是不需要多大功率,但也可以将信号发送得很远吗?”她眨着眼睛。
“呃,那是因为手机中的电子器件很精密,只需很低的电流就能工作。而且,手机有基站作为中转,而现在所有基站都已经不工作了。”我说,“所以想要发送电波只能靠自制装置。但是我自制的装置太粗糙,需要大电流来启动。然而我没有发电设备。”
晓婷听到“我没有发电设备”显得非常惊讶。我意识到刚才的话并不严谨。
“呃,我是说,我只能靠捡来的太阳能板来发电,但是这些电量只够我照明用。”其实我也不太明白,太阳能板明明能收集到足够的电量来烧热水,为什么到我这儿就跟蔫了一样,供电给一个小灯泡都费劲。
“所以说,我们需要更大功率的发电设备?”晓婷依旧眨眨眼,问到。
“而且还需要更好的电池。”我补充说。
晓婷显得若有所思。她不再说话,而是一头扎进了书里。
天真的小女孩,真的想要帮助我。
我暗自思忖。
我这么一个正儿八经的电气工程系大学生都做不到(虽然我在学校是水了四年),她这么一个高中女生就更不可能了。
不过,我不能小看她。我又提醒自己。从这几天的相处可以看出,她非常聪明。
由于《世界重启》被晓婷占住了,因此我就看看其它闲书。
这个八十平米左右的房间,有一个角落整个就是一个大书架,里面有我收集的各种各样的书。
毕竟在末日中生存,精神生活也是不能缺少的。
时间一天天过去了。不知不觉间竟然过去了两个星期,而这两周中我和晓婷除了有时会去超市拿点东西以外,就没出过这间小屋。
两周时间已过,而晓婷的气色依然健康红润,皮肤光洁而自然,一点病毒发作的迹象都没有。
这使我产生了一种感觉,会不会,她其实已经没事了?
但我很清楚这是错觉。这种病毒的潜伏期极其不稳定,对于少部分人来说,咬伤后只需一天就会发作,而对于另一些人,甚至需要大半年。
而且,在科学共同体还没有覆灭的时候,有人做出研究,发现潜伏期与被咬伤的严重程度、伤口位置、伤口处理情况以及恢复情况全都没有必然联系。
像晓婷这样伤口浅而恢复得又好的,并不意味着她的潜伏期就更长。
所以,可能是晓婷的顽强真的感动了老天,以至于上天多给了她几天生命吧!
这样的几天时间微不足道,但在我们两个人短暂的故事中,却将占据不可忽视的一部分。
说来奇怪,我竟然有点不想出门了。
每天,当我睁开眼,看见绳子的束缚中的晓婷,还是乖乖躺在床上,便要长出一口气。
我想说,如果真的有老天爷,那他肯定是一个随意抛弃世人的混蛋。
但是现在,每天早上,我都会不自禁地感谢苍天,感谢他又赐予了我和她一天的时间。
与晓婷在一起的时光是如此珍贵,我不想将其浪费在搜集物资上。
即使我们待在家里,只是看看书,偶尔聊一句天;即使我的手始终放在离枪很近的地方,随时提防着她,我也想要永远的留住这些时刻。
在我以后注定孤独而漫长的人生中,我会永远记住这一段时光。
就这样,整整一个月的时间,我都没有出门探险。一天早晨,晓婷显得兴高采烈。她主动来找我说话,看到我后却欲言又止。
我觉得有可能是我的愁容被她看见了。是的,我正在发愁粮食的问题。
以前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,我备足了6个月的罐头食品,而且经常出门搜集食物,因此短时间不愁吃饭问题。
而晓婷来了以后,两个人消耗食物的速度明显更快,再加上我又一直不出门,食物储量开始迅速下降。
6个月,除以2,得到3个月。
再减去已经过了的1个月,得出剩下的食物大约还能吃2个月。
尽管这也是不小一段时间,但我是一个喜欢未雨绸缪的人,不可能等到食物告罄时再外出补充。
还有一层原因,那就是我长期不出门可能引起晓婷的怀疑。
一定不能让她知道,我待在家里是为了陪伴她最后一程,所以,我必须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。
“好几周没出门了呀,”我说,“今天我准备出门去搜集一些物资”
“嗯。加油!”晓婷的声音听起来像个元气少女。
一个月以来,她已经改变了初见时敏感又胆小的样子,变得活泼又爱说话。
现在,她已经可以微笑着接受自己呆在安全屋里,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只顾着害怕。
我背上背包,装上一点口粮,再带上最重要的东西——擦得蹭亮手枪。
这把枪的枪管处有一圈天蓝色的环,这是我以前所在的救援队的标志。
我们曾经有一个名字“晴空”,而蓝色的环象征着消除灾难,重见晴空的美好期望。
在废弃街道上走着时,我的手指始终抵在扳机外面的保护环上。一旦发现危险,我就需要立即用这把枪来自卫。
钢筋水泥的街道早已被植物所接管。
大部分墙壁上都爬满了藤蔓,有些楼房甚至都已经被树顶出了裂缝。
如果没人管的话,有很多房子会在几年内倒塌。
方圆几公里内,我都已经非常熟悉。由于近处的物资早就被我搜罗完了,因此我必须去比较远的地方碰碰运气,一来一回要耗费一整天时间。
一年前,我还能吃到品种颇为丰富的食品。
后来,除了罐头以外的食物都腐败了,所以我只能天天吃罐头。
十分幸运的是,今天我发现了一家还没有被洗劫干净的超市,装到了许多罐头。
满载而归的我准备回家。
快到基地时,太阳已经西斜。
我暗自高兴,又可以见到晓婷了。
每次看见她都会让我莫名地心跳加速,难道我有点……?
算了算了,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注定是短暂的,还是不要想这件事为好。
熟悉的超市映入眼帘。我刚感到放松,却看到了令人心跳骤升的一幕:一只丧尸正站在超市外面。
这只丧尸看起来很安静,并不狂躁,而且它站在那里似乎正在找着什么。
“OK,”我在心里默念,“森,虽然你几个月没开枪了,但是你的枪法依然精准。”
给自己打好气后,我迅速举枪,冷静瞄准。
砰!砰!
只开了两枪,我就击中了丧尸。它发出一声尖利的长啸,倒在地上。我迅速靠近,对准它的脑袋和胸口又补了4枪。
还好,这只丧尸体型不大。我暗自庆幸。如果是大型丧尸,有可能硬吃好几发子弹才会倒地。
等等,体型不大的丧尸?一个极度可怕的念头进入了我的脑海。不可能的,不可能的。我知道,那件事迟早会发生,但是,难道就是今天……?
我跟发了疯一样冲向二楼。我极力抑制住自己的思维,尽量什么都不要想。虽然看不见自己的脸,但我认为我的目光已经呆滞。
看到紧闭着的门以后,我长长舒了一口气,但是心脏依然在疯狂跳动。我冷静了一下,环视四周,发现没有动静,便拿出钥匙打开了门。
晓婷抱着双腿蜷缩在床角,眼神黯淡无光。她光着的双脚因为害怕而颤抖。
我想要抱住晓婷放声大哭,但是理智依然占据着上风。我把门锁好,并再次确认周围没有危险。然后我缓缓走向晓婷。